记者 王岳杭 综合报道

不久前，在加拿大多伦多的音乐会上，美国歌手Lady Gaga演唱《握住我的手》时，一个毛绒的光头娃娃小玩具飞上舞台，击中了她的脑袋。

她不是第一个遭这种光头娃娃袭击的蒙圈者。

过去15个月里，这奇怪的事情很快流行起来，席卷各大流行音乐演出现场。杀手乐队、酷玩乐队、麦莉·赛勒斯、拉姆斯坦乐队、贾斯汀·比伯以及杜阿·利帕等等，都遭遇了光头娃娃袭击。

这光头娃娃叫“西米医生”，是墨西哥连锁药店西米拉斯的吉祥物，长着大胡子。

不同明星的眼里 有不同的娃娃

明星们在演出时被扔娃娃，开始都有点蒙，反应也各不相同。

英国歌手杜阿·利帕捡起西米医生娃娃，即兴唱了一段小夜曲。

加拿大歌手贾斯汀·比伯朝娃娃抛了一个媚眼，将它踢下舞台。

英国歌手哈里·斯泰尔斯身手敏捷，在去年11月墨西哥蒙特雷音乐会上，凌空抓住了娃娃，抱在胸前，激烈跳舞。

墨西哥“塔库巴咖啡厅”乐队主唱鲁本·阿尔巴兰，在比利时的演唱会上反应暴躁，扯掉了娃娃的头。“我讨厌西米医生，”他用西班牙语向欢呼（也困惑）的观众说，并用牙齿把娃娃的断头扔回观众区。

这段视频在网上疯传，在墨西哥也引发了争议，许多人问：这个日益流行的娃娃袭击事件，到底是墨西哥的骄傲还是尴尬？

西米医生娃娃的批评者，尤其是非墨西哥歌迷，比如Lady Gaga的粉丝，痛斥这种袭击明星的行为。

“总的来说，我认为音乐家们的看法是正面的，”墨西哥流行音乐杂志《Kuadro》的主编哈维尔·贾奎因说，“这就像是百分之百的墨西哥艺术。”

西班牙巨星罗萨莉娅到墨西哥，要求歌迷为她带个西米医生，结果有几十个扔上舞台。她在网上发布了照片，她挤在娃娃们中间咧嘴大笑。

“墨西哥公众一直在寻找与偶像互动的方式。”贾奎因说，西米医生就是。

初识娃娃，以及娃娃的邀请

去年6月，西米医生娃娃还不出名，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演唱会上，娃娃扔上舞台，被美国流行朋克乐队“我的化学罗曼史（MCR）”主唱杰拉德·韦拿到了。

“这是，嗯……肯德基的桑德斯上校吗？是大富翁吗？”韦有点困惑，“就是一个穿着精致白色西装的绅士。”

台下一对歌迷高呼：“西米医生！来自墨西哥！”

这娃娃是25岁的亚历杭德罗·弗洛雷斯扔上MCR舞台的。

“我想，每个墨西哥人无一例外看到过西米医生在药房外跳舞。”他带着西米医生娃娃在欧洲旅行了几个星期，想扔给他最喜欢的乐队，“不管这算不算传统，我不想错过。”

弗洛雷斯在娃娃的白色外套背面写了几个字，要求乐队巡演几个拉丁美洲国家，包括墨西哥。

“嗯，我想我们要去墨西哥了，”韦对欢呼的观众说。

果然，MCR乐队成了墨西哥2022年科罗纳音乐节的重头乐队之一。这个年度音乐节是墨西哥最大的音乐节。MCR乐队的每场大型演出都有娃娃扔上来。

第一个飞上舞台的西米医生

是懵里懵懂扔上去的

第一次向舞台扔西米医生娃娃的事，就发生在2021年的科罗纳音乐节。

完全是个意外。

20岁的艾维尔·维加那天去音乐节，路上发现忘带消毒液了。因为疫情，音乐节要求观众自带。她去西米拉斯药店购买，顺便买了个西米医生娃娃。

可是音乐节不允许带玩偶和玩具进入。她把娃娃深深埋进背包，给她混入了现场。

维加看到了她最喜欢的艺术家，挪威电子流行歌手奥罗拉。观众们送上鲜花、贺卡等各种礼物。维加决定把西米医生送给奥罗拉。但离得太远扔不上舞台，她把娃娃递给了前面的人。

就这样，西米医生在舞台下向前传递，传到了25岁的胡安·蒙托亚手里。他提前几小时占到了这个好位置。发现有人塞给他一个西米医生，他蒙了。

“不知道这是不是送给奥罗拉的特别礼物，我不知道怎么办。西米医生怎么可能是礼物？我参加音乐会的这些年，从没见过这种事。”他说，周围人怂恿他把这个奇怪的礼物扔上舞台，“我总不能留着它，所以我就扔了。奥罗拉注意到了，她拿起它，给了它一个非常甜蜜的拥抱。”

传递礼物的照片出现在第二天的社交媒体上。

“墨西哥人为这种奇怪的‘跨界’变得疯狂，”蒙托亚说，“我从没想过这会成为墨西哥和世界各地音乐会的新传统。”

西米医生是谁？

他是解决问题的人

墨西哥西米拉斯连锁药店就这样，获得了现代史上最好的免费宣传。

《Kuadro》主编贾奎因说，药店创始人维克多·冈萨雷斯·托雷斯，多年来在墨西哥的政治和社会格局中发挥了独特作用。

冈萨雷斯家族是制药世家，已有三代，始于上世纪50年代中期罗伯特·冈萨雷斯·特朗创立的一家仿制药生产商。他儿子托雷斯于1997年创立了西米拉斯连锁药店，销售非品牌廉价药，保证店内药价比同类品牌药低30%以上。

《哈佛商业评论》有一项案例研究，是关于西米拉斯连锁药店对墨西哥卫生系统的影响。研究说，创办10年，西米拉斯成为拉美最大连锁药店，销售额约6亿美元，拥有3400多家门店。墨西哥1997年是拉美平均药价最高的国家，2015年成了拉美六大市场中药价第二便宜的国家。

西米拉斯也是墨西哥第一家提供现场咨询和医生服务的药房。几美元就可快速诊断，并得到廉价药物，服务普及到了偏远地区。

墨西哥卫生系统分析师泽维尔·特洛说，西米拉斯多年来一直受到卫生当局的监控，西米医生代表着“方便”，“说到底，他是解决问题的人。”

托雷斯的儿子埃雷拉是现任总裁，他说，公司获得了宣传，但不参与扔娃娃的热潮，“我们哪怕愿意付钱，也请不到酷玩乐队，他们可能不会接受。”

制作西米医生娃娃的工人

90%患有精神或身体残疾

知名歌手和乐队也关注到了制作西米医生娃娃的工厂。

CINIA公司自2007年以来就设计制作西米医生，有燕尾服版、棒球运动员版等，它的工厂在墨西哥城东南约两小时车程的小镇普埃布拉乔卢拉，440名工人中，90%是患有某种精神或身体残疾的人。

三分之一员工在制作西米医生。扔娃娃流行导致需求激增，产量从每月3万个升至3.5万个，工厂去年增加雇用了10%的残疾人。

制作娃娃的工人，对扔娃娃这件事很惊讶。

“第一次看到时，太意外了，完全没想到，没想到是我们在做的娃娃，也没想到是这么让人激动，”48岁的马里奥·阿里奥拉坐在地板上给娃娃缝背，他在这里已工作了16年。此前，他也在别的公司干过，但其他地方对他的视觉和运动障碍缺乏“实验性的包容”。

“我结婚了，这是我以前不敢期待的。我做了以前从不敢想的事情。”阿里奥拉已搬入了自己的公寓，“每个娃娃都是我们用心做出，带着我们的心意去了世界各地，不仅仅是墨西哥人，也代表着我们，残疾人，可以做很多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