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尼警方发布会现场

印尼警方公布物证

橙柿互动请资深法医和刑侦专家再次解析

《巴厘岛洲际酒店，一男一女中国游客全身赤裸死亡》报道追踪

记者 杨丽

昨天下午3：22，印尼警方公布“中国籍情侣巴厘岛遇害案”调查情况。

据《巴厘岛邮报》报道，警方在案情报告会上汇报了这些天的调查工作，还出示了部分物证。

警方说，5月1日清晨案发后，登巴萨警方进入情侣（李某和程某）房间进行现场勘查，当天下午1：40左右，hubtrustvadi博士牵头负责对女孩程某的尸体进行勘查，Kunthi Yulianti博士牵头负责男孩李某尸体的勘查。

5月4日上午9：45，在尸检过程中，Dr. DudutRustvadi（音译：杜杜特斯瓦迪医生）发现女孩伤口有多处，左前额损伤，右前臂肩膀脱臼。腿下、膝盖上都是淤青，此外，颈部左右都有一条呈直线的伤口，鼻子和嘴巴上还发现了白色泡沫。

经过进一步尸检，发现女孩颈部除了外表伤痕，在呼吸道上也发现了泡沫状物体，通过肺部解剖检查，确认为窒息。法医还发现了女孩身上有钝器伤，但死因是溺水身亡。没有发现女孩生前吸毒或者喝醉情况。

针对男孩尸检情况，警方说男孩体表有20处伤口，都是开放性创口，还有瘀伤等情况。在颈部左右两侧发现开放性伤口，左胸、右胸、手腕、右脚踝等也有开放性伤口。同时还有擦伤，前额有淤青等。

警方还说，男孩颈部左右两侧是被利器扎伤，导致了颈动脉破裂，解剖还发现男孩颈部左右肌肉组织被切断，“但没有全断”，解剖时，男孩体内的血液已经很少。

“这些伤都是外力形成的，伤口是由深而浅的，是自己割伤自己的行为特征。”

印尼警方认为，男孩杀害女孩后割伤自己颈动脉后自杀。

另据当地媒体报道，当地警方还说，在出事的酒店房间内，浴室和卧室地板上发现了几个破啤酒瓶和毛巾，血迹斑斑。根据现场推断男孩用破啤酒瓶刺伤了自己脖子和其他部位。警方还说，两人此前在萨努尔地区的一家旅馆住宿期间发生了争执，致使男方的左手受伤。

印尼警方的结论引发中国网友议论，不少人觉得不可思议。

“自杀用不着20多处伤口。”

“20多个开放性创伤，脖子左右各扎一刀，这个‘自杀’真是好费劲，对自己太狠了。”

“自杀了，为什么还要求救？”

根据目前媒体报道和印尼警方公布的情况，橙柿互动记者再次请资深法医和刑侦专家从专业科学角度做解析。

女孩确系溺水身亡

警方公布调查结论前，橙柿互动记者曾请资深法医、刑侦专家根据媒体报道分析过此案。

当时针对女孩伤势信息，法医分析认为，女孩脖子的淤痕是脖子被勒导致的伤痕，女孩口鼻冒出白色泡沫，符合生前溺水死亡特征。女孩是被害的。这一分析与印尼警方公布的调查结论一致。（详见5月10日4版《中国小情侣巴厘岛离奇死亡，女孩身上的水泡怎么回事？男孩的刀伤哪里来的？听听资深法医、刑侦专家的分析》）

女孩属于生前溺水，女孩鼻子和嘴巴冒出的白色泡沫，是“蕈样泡沫”。这是因为人没死亡前，还在呼吸，肺部功能还是很活跃的，在呼吸吸入水后，随着渐渐死亡，呼吸停止，导致口鼻出现了“蕈样泡沫”。

印尼警方称，通过尸检，在女孩呼吸道上也发现了泡沫状物体。

“这也符合窒息特点”，资深法医分析，这表明女孩曾在临死前，因为呼吸受到阻碍，用力呼吸。

此前橙柿互动在报道中也提到，如果溺水身亡，在尸检时，法医检验肺内有没有硅藻或者矿物质等。这一点，今天印尼警方没有提及。

没有硅藻和矿物质，是不是就不符合溺水身亡了？

“这个和溺液有关”，另一名资深法医说，溺液就是指溺水的环境。

从目前案发现场信息看，女孩是在浴缸内死亡，浴缸的水，即是造成她当时溺水的环境，当地印尼法医可能并没有发现硅藻等物质。

女孩生前遭遇了什么？

印尼警方公布的结论没有提及女孩遇害过程。当时她遭遇了什么？

有两种可能：1.女孩被勒和溺水是同时发生的，2.另一种是女孩先被勒再被人摁到了水里，最后不幸身亡。

关于女孩脖子的勒痕，有媒体说是细绳子，也有说是浴袍带子。昨天印尼警方并没有公布到底是什么。

通常在激情杀人案件中，凶手往往就地取材，从警方公布信息“颈部左右都有一条呈直线的伤口”看，应该不是手掐脖子，而是使用了工具。

结合女孩在浴缸内被发现的情形、女孩伤势和调查公布情况，资深法医和刑侦专家推断，很可能是男的顺手取下了自己浴袍带子，勒住了女孩，同时又将她按入水中。

此前报道提到女孩身上有水泡，也符合女孩是在浴缸内去世的特征。资深法医曾分析了两种可能：一种可能是女孩被高温的水比如滚水烫到，另一种可能是女孩躺在浴缸里长期在一个位置，这也是因为长时间接触到热水（非滚水）后导致的烫伤。人刚刚死亡后，皮肤还是柔软的，也会发生低温烫伤。

从目前看，应为后一种情况。

激情杀人现场往往杂乱无序

案发中心现场是男孩女孩住的房间，外围证据之一就是监控。

在国内，如果发生命案，进出口监控乃至周边监控，警方都会一一调查、排查。刑侦专家曾说，监控起到重要印证作用。

一般查命案，侦查员都有一种“一切皆有可能”的理念。动机是为财、为情还是为仇，需要结合现场勘查分析判断。

两人同时在一个地方死亡，警方调查时，也往往会考虑第三者行凶，有没有凶器、第三人物证痕迹等十分关键，如果通过调查，排除了第三人潜入作案，案发现场只有男孩女孩，是典型的“密室激情杀人”。

激情杀人的现场，如果凶手没有试图掩盖处理，往往杂乱、无序。

此前国内媒体转述当地警方表述中，并没有讲到走廊以外的监控。印尼警方公布的结论，也从侧面印证了他们在调查监控时，并没有发现第三人。

男孩身上20多处创伤怎么来的？

网友更多议论集中在：男孩要自杀为什么要戳自己这么多刀？

从印尼警方公布的情况看，男孩身上20多处伤口，其中颈部左右两侧、左胸、右胸、手腕、右脚踝等有开放性伤口。

一名资深法医分析，颈部、胸口、手腕、脚踝等多处的创口表明“他在寻找血管”，说明他对哪些部位容易出血很清楚。而男孩颈部动脉破裂是致命的，导致了他大量出血，最后死于失血性休克。

“对着自己戳伤一百多刀的也有，”法医说，一般自杀者用刀或其他利器自杀时，往往会先试下，比如在自己身体上划开试试看，这在法医学上叫“试切创”。自杀者身上往往留有多处创口，“试切创”有些可以分辨的特征，如“试切创”往往会比后面的创口浅一点，“多次反复割伤”。

“试创”后，自杀者开始“发力发狠”。资深法医还推断，男孩可能先从脚或者手腕开始，最后刺向自己左右颈动脉。

在同一创口部位，伤口往往是由深而浅，“一开始一刀刺下去是深的，拔出来会浅一点。”

印尼警方昨天关于男孩身上创口的表述是“伤口由深而浅”，也说明了这一点。

另一名资深法医认为，这一表述还有一层意思，反映出自杀者渐渐感到疼痛的过程，“一开始会发狠，下手伤口深，感到疼痛后，拔出来时会相对轻一点。”

也有一些自杀现场显示，有的自杀者一开始就下手太狠，再也无回旋余地。

而男孩最后全身是血地爬出房间到走廊过道上，所以他身体上还有擦伤、淤伤等。

男孩为什么爬出房间？

刑侦专家分析，当时男孩还有意识，或许是想求救，或许是因为无法忍受疼痛，这是人的本能反应。

“有自杀的人被救回，醒过来后，再也不想自杀，这样的情况也不少。上述刺自己一百多刀的人，最后被救了回来。”

印尼警方公布的调查结论是：推断两人发生了争吵，最后男孩杀害了女孩又用利器割伤自己自杀。还有媒体转述当地报道时，称印尼警方分析是男孩用酒瓶碎片割伤自己自杀的。

“激情杀人的现场，只要没破坏，多是大家认为不可思议的，”这位专家分析，因为案发在密室，又加上信息传播不对称，令大家想象空间较多，“但刑事科学讲证据。”

比如此前，根据媒体报道，男孩背上也有多处伤，很多人认为自己无法戳到背后，但资深法医表示，背部的伤，自己刺伤也可能的，“只要手够得到的地方”，当时资深法医也倾向于可能是男孩自己刺的自己。

“如果是酒瓶碎片自杀，符合激情杀人就地取材的现场特点。”

为什么没人听到动静？

印尼警方还表示，没在女孩体内发现毒品等。至少说明，发生命案时，两人都是清醒的。

情侣在房间内争吵导致最后双双死亡，这么大动静为什么酒店工作人员或其他人没发现？

专家认为，“如果隔音好没听到也可能。”

目前无法确认，事发时小情侣房间隔壁是不是有人。从目前已知信息看，住在4228房间的客人在5月1日清晨6：43左右听到了走廊上有人在呼救，向前台打电话报告了这一情况。

而男孩女孩住的房间号是4223号。中间隔开5个房间。按通常酒店格局，偶数和单数房间号会位列走廊各自两边。

随着他们的死亡，已无从知道为什么男孩曾在0：50：10，走出自己所在4223房间，看了4222房间门口7秒钟后，0：50：17又返回自己房间。

从监控记录看，至少5月1日1：17，男孩女孩还活着，不幸发生在后来5个小时……